从律师辩护角度看执法规范化——钱列阳主任应邀到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讲课
作者丨实习律师 杨思凡
时间丨2021年5月20日
2021年5月17日下午，北京紫华律师事务所主任钱列阳律师应邀到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为年轻的学员们开展“从律师辩护角度看执法规范化”主题讲座。钱律师主要从刑事政策、部门规章、司法鉴定等角度，为大家分享自己在办理案件的过程中发现的侦查机关常常忽视的一些重要问题，并在课堂上与参加培训的学员们就侦查工作规范化问题展开了深入交流。
钱律师认为，刑事政策的导向是公安机关在执法过程中不可忽略的问题。以骗取贷款罪为例，《刑法修正案（十一）》中将骗取贷款罪中的“其他严重情节”删除，而保留了“其他特别严重情节”。这表明，行为人以欺骗的手段取得贷款，但提供足额担保或及时还本付息，未造成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损失，又没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将不以本罪定罪处刑。这一导向在最高人民检察院2020年7月22日发布的《关于充分发挥检察职能服务“六稳”“六保”的意见》中早有体现：“在办理骗取贷款等犯罪案件时，充分考虑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实际情况，……是否造成重大损失等方面，合理判断其行为危害性，不苛求企业等借款人。对于借款人在贷款过程中虽有违规行为，但未造成实际损失的，一般不做犯罪处理。”因此，司法实务要紧跟刑事政策导向，刑事政策的变动可能修正认定犯罪的标准。
钱律师以自己办过的一个职务侵占罪为例，为大家介绍了案涉专业领域内部门规章的重要作用。特定行业的具体部门规章、规范性法律文件等，实际上反映了国家对特定行业“潜规则”的调整和限制，在具体案件中可能影响着行为人的主观判断和客观行为。因此，公安机关在执法过程中，应当将上述专业领域内的部门规章等文件的导向予以考量。
钱律师认为，两高的指导意见对法院和检察院的司法工作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在“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程序中，公安机关在侦查阶段也应将此类意见纳入视野并予以考量。以黑社会性质组织和恶势力犯罪集团为例，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于2018年、2019年先后联合印发了《关于办理黑恶势力犯罪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和《关于办理恶势力犯罪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分别明确界定了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和恶势力犯罪集团。钱律师以“一棵毒树”和“一筐毒果”的比喻，生动形象的为大家讲述了“黑社会”和“恶势力”的区别。
钱律师还讲到司法鉴定是执法中常见的焦点问题，其中价格认定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侦查机关在办理案件时主要关注的是鉴定机构合法、鉴定人有鉴定资质、鉴定结论能够支持认定嫌疑人构成犯罪等因素，而容易忽略鉴定过程是否规范、鉴定方法是否合法，这些问题恰恰容易成为律师关注的对象。针对这一点，钱律师以案说法，从价格鉴定入手阐述了司法鉴定在司法实务中的乱象。实务中确实存在着资质健全的鉴定机构和鉴定人出具的在形式上完全合法的鉴定意见，但在实际上却存在着鉴定方法不合法、鉴定过程不规范等不合法的现象。司法机关往往因对鉴定本身的专业性和客观性的信任而采信案卷中不合法、不规范的鉴定意见，进而加深了行为人构成犯罪的心证，导致了冤假错案的产生。
钱律师再以自己办理的一个“平台诈骗”案为例，提出刑民交叉案件是执法中永远的难点，“高利贷”、“套路贷”、民间借贷的界分也是司法实务中的“老大难”问题。钱律师认为，“高利贷”指向的是利息，而“套路贷”套路的是本金，二者应审慎区分。此外，部分民间借贷存在非法讨债的现象，但不符合“套路贷”“高利贷”的特征，也应予以区分。
钱律师以金融犯罪领域为例，提醒大家注意学习全新领域的基础知识和概念。钱律师提醒大家，一个金融事件或金融案件的背后是金融关系，特定的金融关系反映了特定的金融模式，不同的金融模式则受不同的金融架构影响，而决定金融架构的则是金融人的金融思维。因此，不论是律师还是司法人员，在办理金融犯罪案件的过程中，要想与金融人实现“共振”，就必须穿透案件的表象看到其背后起决定性作用的金融思维。
钱律师从近来很火的“数字货币”领域出发，将自己在办案和判例中看到的困惑分享给大家。钱律师指出数字货币涉刑案件中的两大难题是：价格认定难和“追赃挽损”难。价格认定难在没有合法市场的前提下，“市场比较法”这一最常见的价格认定的方法难以适用；而“追赃挽损”难在数字货币领域信任机制的建立所依托的特定技术。
讲座的最后，钱律师将自己从事法律工作多年来的感悟浓缩成四个字：“走、读、做、思”：
即“走一维的路——事业发展最好走直线”；“读二维的书——知识积累做到有广度”；“做三维的事——紧密连接社会实践”；“思四维的变化——用时间的维度预判发展变化”。
钱律师提醒大家，“少一点研究‘数据之窗’；多一点研究‘心灵之窗’。公安工作是读人的工作，是研究人心的工作。如果不读人心，只看电脑，公安工作就走偏了。”公安干警和律师一样，是强调人生阅历和经验积累的职业。年轻干警们不仅要重视理论研究，还应多向前辈们学习，进一步提升办案能力和办案水平。二小时的讲座与交流，与实务和现实密切联系，干货满满，让所有的听众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