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经济的底板，诚信的底限》—一个刑辩律师眼中金融的责任

金融，在世人眼里，无疑留给人们的是”钱多”和”复杂”的第一印象。毫无疑问，金融所包含的门类的确繁杂，如：基金、证券、期货、信托、保险、银行等等，是一个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于一体的复杂系统，它担负着支撑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责任，又是产业发展的动力引擎。

       这是人类社会由农耕文明进入工业文明后发展出商品经济后的必然产物，它是靠什么来维系、支撑呢？——商业诚信！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金融体系这艘大船依靠的是商业诚信之水的浮力来支撑。每一个金融企业资金的来源都是投资者的信任。投资者对投出资金的信心来自于对企业和项目的信心，更来自于对金融市场本身的放心和安心。这是金融市场吸引和留住投资者的根本。

      反之，当投资者信心产生了动摇，甚至打算离去，则金融市场、金融企业就会发生动摇，甚至直接导致致命的后果。所以，如何保持金融市场的稳定，责任就落在金融管理者和金融监管者的头上。

      中国股市曾几何时，也走出多少百万富翁，但他们神色惨然，因为他们此前曾是亿万富翁（偷笑）。这种对市场哀失信心的退市本身，才是一次次对中国股市的最大打击。

      香港作为继纽约和伦敦之后的世界第三大金融交易中心，如何能在经历东南亚金融风暴、美国次贷危机等多次金融动荡后屹立不倒，依然承载着大量投资者对市场的信心，笔者认为除它具有某些得天独厚的优势以外，最重要的是香港的金融制度给了投资者一个安心的心理保障，如：香港在2012年成立的“金融纠纷调解中心”主要是针对中、小投资者小额的投资纠纷进行“先调解、后仲裁”的一站式法律服务，使广大中、小投资者维权能够“上告有门”并且快捷高效，从而使投资者投的安心、买的放心。

      这一切来自于健全的纠纷调处机制、规范的市场运作程序以及强有力的金融市场监管。这使广大中、小投资者能够在客观认识投资风险的基础上，理性接受正常的金融投资损失，辨析和预知人为损害给自己造成损失将获得的补偿机制。

       这种让投资者“赔的明白，赚的清楚”的透明运作机制，是无论赢亏，都能够留住投资者信心的根本。亏、赚都不离场来自于对金融市场始终充满的信心，这就是制度缜密带来的定力，运作透明带来的吸力，公平公正带来的魅力，诚实信用带来的亲和力。

       于此同时，在金融制度设计上，对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具有的一定的倾斜性的制度保护措施，更是稳定金融市场，稳定投资者信心的重要举措。当发生重大金融事件造成投资者损失时，把减少和挽回投资者损失及时放在第一位，把打击和惩罚犯罪放在第二位。这一点非常值得内地相关部门借鉴。投资者的一切抗议和示威行动的根本落脚点不是督促政府严惩犯罪，而是讨回自己投出的“血汗钱”，这就是人性的根本。

       因此，如何由扬汤止沸变为釜底抽薪，根本点就是如何及时有效的止损。使广大投资者，特别是居于社会弱势群体的中、小投资者，损失能够及时快速挽回，这也是香港成熟经验可以给我们带来的制度性启示。

      此外，香港金融监管制度的严密，操作的规范与问责以及执行层面上大量使用技术性干部的工作传统，同样非常值得内地借鉴。

       对于在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迅猛发展的大背景下产生的新的金融工具、金融服务模式、金融产品等新事物，采用“监管沙箱”的筛选机制，即在一定时间、空间内，严密监管下的试运行，成熟后才推广，发现问题及时叫停的谨慎制度模式，与内地任何新产品都急功近利立即推广普及不计后果，形成了鲜明对照。前者设定的这种筛选机制大大降低了新事物可能给社会带来的风险。

      作为刑事法律人，较之侧重金融高速发展，更看重的是金融风险的事先防范和矛盾及时化解的机制。更看重的是”人和”的心理因素给金融市场带来的变数。投资者、管理者、监管者三者的关系是考验每一个金融市场软实力的核心。只有在制度的设计和操作上做到让投资者放心、管理者诚心、监管者尽心，市场才有诚信，百姓才能安心，社会才能稳定。这就是法治的要求，更是金融的责任。

钱列阳

2018.12.12

钱列阳律师在第九届央视财经论坛获得“2018财经年度卓越人物奖”